格尔木

定主卓玛的孙子，那个名为扎西的年轻藏人，他之前和阿宁一行人沟通的时候就认为他们太依赖机器的力量了，他认为这件事情太过危险，阿宁他们还用金钱来说服他的祖母，是一种业障，给他的祖母带来危险和罪孽。

总之，他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说话也很不客气，不过我能理解。

如果并非必要，我也不想张起灵和黑瞎子，嗯还有吴邪他们深入无人区盆地，我对于盆地荒漠总有一种抗拒感，这种感觉并不只是因为干旱和高温。

半睡半醒时，我突然意识到有人靠近，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扎西正在几米开外比划着什么，看见我睁开眼时有些尴尬。

我扭头看了看张起灵那边，他已经起身了，见我醒了，就摸了摸我的额头：“我马上就回来。”

……啊，他要去哪？

我眯起眼睛看他，然后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远了些，我爬起来，潜伏在营地和汽车的阴影里远远地跟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定主卓玛休息的地方离后营很远，中间隔了停放的车子，大概有两百米。我戴着兜帽潜伏在黑暗里，避开了把张起灵带到篝火边后又出去的扎西，过了一会儿，他带着脸上还有些困意的吴邪又带过去了。

因为距离遥远，再加上一些风声的干扰，我并不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依稀根据口型辨认出一些词。比如说塔木陀，时间不多了什么的……还有一个应该是人名，我自己对了一下口型，应该就是在提当年的陈文锦。

过了一会儿，那个藏族发型的女人把定主卓玛扶起来，往帐篷里走去。篝火前只剩下张起灵和吴邪。

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吴邪的情绪有些激动，按住了想要起身的张起灵，由于吴邪背对着我所以无法看见他的口型，但根据张起灵的表情……

……我看见张起灵的表情变得很冷，他对吴邪说了什么，然后看向我藏身的地方。

吴邪一愣，也跟着看过来。

啊，被发现了。我慢吞吞的从阴影里挪出来，朝他们那边走过去。

“小奥你……”吴邪很明显地没有意识到我居然藏在那里，有些尴尬。

张起灵无奈地看我一眼，随后很认真的对吴邪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让你知道这个真相的原因呢？”

吴邪一听他这么说，立即就正色了起来，摇了摇头：“我没想过，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想。”

张起灵淡淡道：“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我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能不能承受应该由他自己来判断。”

吴邪想了想，道，“也许别人不想你保护呢，别人只想死个痛快呢？你们了解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一瞬间我觉得吴邪脑子里是不是在海底墓泡进水了。我记得张起灵告诉过他自己失忆了来着。

就目前为止，张起灵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受失忆折磨的人没有之一，虽然我也是失忆，但得知奥敦氏族的起源与终末后，那些对我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但张起灵不同，他身上明显还有更多谜团等待他去发现。

张起灵沉默良久。

“我了解。”

他看向吴邪：“而且比你要了解。对于我来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要多。但是，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我的记忆只有二三年而已。”

我慢慢的走过去，在张起灵身边坐下，看着吴邪道：“我对很多东西都一无所知，或许是性格使然，我并不在意那些遥远到几乎与我无关的事。现在，我只在乎张起灵，他是我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家人。”

张起灵是我的依靠，但他又能去依靠谁呢？

我是不是……很没用？

张起灵摸了摸我的头顶，才继续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在遇到小奥前，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能想象，曾经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幻影。是小奥让我意识到，我真实存在于世间。”

张起灵看向我的目光似乎如篝火般在燃烧着，散发着热度，抚平了我心中的恐慌感。

“……如果要消失，我与你一起。”

出声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张起灵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微笑。我无法理解这个微笑的含义，只是选择握住他的手掌。

“我们在一起寻找答案。”

张起灵看向吴邪，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有力，带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或许等我知道了答案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但是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们是得不到答案的。现在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同样是一个迷。我想你的迷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了。”

吴邪愣愣地呆立着，见张起灵要带着我回营地，匆忙叫住我们：“你们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一件事情？”

张起灵和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他。

“你们为什么要进到青铜门里去？”

吴邪问。

“我只是在做汪藏海当年做过的事情。”

张起灵说。

“一些直觉，以及既定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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