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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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然既然决定跟上去了，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楚留香和雄娘子的轻功都算得上是一流，真要追起来林珏然不一定追的上，更何况要跟在雄娘子后边还不能让他发现，整个跟踪的难度就又提升了了不少。

好在林珏然虽然轻功没有楚留香那么厉害，却也有他自己的方法来追踪楚留香。

楚留香看起来像是心血来潮去追人，实际上却也留了后手，比如一路上若隐若现的独特香味。如果林珏然没有猜错的话，楚留香大概是将手中的郁金花香洒了一路，而林珏然恰巧鼻子又比较灵敏，所以只要一路上跟着郁金香的气味走，他总能追上楚留香。

林珏然循着香气直奔山区，沿着山脚飞掠了一段路途，他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僻，有时要越过山泉，有时要越过一堆堆的荆棘，有时还要穿过一些很窄的山隙。

偶尔因为花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他还不得不停下来仔细辨认方向。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山巅后已露出了镶着金边的云彩，木叶上的露珠也渐渐发出了闪光。天一亮，林珏然的动就更加小心，况且香气越来越浓了，说明他离楚留香和雄娘子也越来越近了。

最后，顺着香气的林珏然到达了一出形势绝险的山坡，山坡下面十丈笔立如削，上面则怪石峥嵘，中间却凸出一片平台似的山崖，平台下有一处裂开的缝隙，林珏然想了想，决定先去缝隙中查看查看。

林珏然轻手轻脚，犹如一只没有重量的蜘蛛一般贴着山壁往上爬，动灵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过一会儿就爬到了缝隙处，楚留香果然正躲在这儿。

楚留香知道林珏然鼻子的过人之处，才会想出用香气指引方向的办法，只是为了防止雄娘子察觉，他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所以林珏然到底能不能顺着香气找来他也没有太大把握。

他本以为跟着雄娘子就能找到神水宫的入口，雄娘子偏偏在这处平台逗留这么久，看样子对方是要等到天黑才敢进入神水宫了。

楚留香心中暗暗叹气，对方倒是准备齐全，有水有肉，他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干等。现在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五六个时辰，这五六个时辰实在很难捱，他只能微曲身子靠在缝隙中，但却不敢闭上眼睛，唯恐自己一放松就失了雄娘子的踪迹。

雄娘子尚且有食物有水，他却只能饿着肚子等待。楚留香当然不怕饥饿，像他这样的人，就算饿上个三五天，也不会倒下去的。

可这种情境下，饥饿除了带了身体上的痛苦外，还增加了精神上的空虚。

楚留香不免开始回忆，他想起了他的童年，他的朋友，他的前半生，他这一生中实在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回忆，虽然有些也曾令他痛苦，但大多数都能带给他一点安慰和温馨。

他想到了他的母亲，想到了胡铁花、姬冰雁，想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甚至想到了无花和南宫灵，然后，他不免想到了林珏然，想到了他和他奇妙又命定一般的初遇。

他和林珏然的相识缘于楚留香请的一顿脆皮烤鸭。

那一年的林珏然刚刚下山，远离尘世的少年孤身一人，紧抱着手中的双刀，懵懵懂懂闯入了人间。

初下山的林珏然闹过不少笑话，尤其是一开始他弄不清楚山下的物价，喝过一两银子一碗的天价豆浆，住过一锭金子一夜的黑店，所以很快，他身上的盘缠就花了个精光。

无处可去的林珏然只能抱刀坐在街角，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当时还穿着一席紫色暗绣锦袍的林珏然极其惹眼，容貌精致气质出众，一看就是个锦衣食不谙世事的主，也难怪一路上无良商家都把他当做肥羊来宰。

尤其当这个贵公子没有坐在他应该去的地方，而是憋屈的窝缩在街角，手中抱着两把像是装饰一样的刀，面若凛霜却眼神空茫，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也因为他手上的刀，让敬江湖人而远之的普通群众不敢随意上前叨扰，唯恐招惹了什么麻烦。

于是，以林珏然所在的街角为中心，形成了一副奇怪的景象。距离林珏然五步之内无一人敢靠近，宁肯绕路也不愿从林珏然面前横穿而过，而五步之外的摊贩门店俱是顾客盈门，只是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身前的商品上，只是借着位置优势偷瞄林珏然，整条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这样一副离奇的景象自然也吸引了恰巧也在这条街上游荡的楚留香的注意，不过比起旁人的慎重，他就随意的多，他拔身而起，踩着几人的肩膀，扶摇直上，然后落在了包围圈的最里头。

楚留香在众人的火热目光中，走到了林珏然面前，楚留香一眼就看破了林珏然的窘迫，他轻笑着，蹲下身子，看着林珏然碧绿的眼睛，道：“醉仙楼的脆皮烤鸭味道一绝，有兴趣陪在下一起去尝尝吗？”

林珏然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堂堂气质翩翩的陌生人，想都没有想，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这样豪爽的态，这样纯真的眼神，惹得楚留香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轻笑出来。

楚留香笑道：“在下楚留香。”

林珏然礼貌道：“林珏然。”

楚留香和林珏然就这么成为了朋友。两人酒足饭饱后，楚留香又带着林珏然去客栈安置，一路上还与林珏然讲了不少混迹江湖应该知道的注意事项，晚上在客栈的时候还教给林珏然一点赌术以防万一。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同吃同住，直到林珏然前往下一个城镇才分开。

蜷缩在石缝中的楚留香一想到林珏然，整颗心又柔软又火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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