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五章 荒山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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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那信使这条线，浪清歌找到了余沧海。不过，浪清歌并未轻举妄动。

这位青城派松风观观主当真不是等闲之辈，他为了找到借口，牺牲了自己最小的一个儿子，然后以报仇为名灭了福威镖局满门，在抓了林震南夫妇后，福威镖局其他地区的分局也都被他派门人剿灭，定是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如此一来，这场江湖恩怨之中，他既得了利，又占了大义，虽行事狠辣，却也让人知道了他的手段，不敢得罪于他。而此时，只剩下从林氏夫妇里逼问出辟邪剑谱的下落，就已经大获全胜，他却依然小心谨慎，林震南夫妻二人关押之所，竟然除他本人之外，再无人知晓。

浪清歌也无奈，只能用笨办法，继续看着余沧海。

没想到，自己才学会如何做个正常的和尚，就开始了这梁上君子的生涯，当真世事无常。

不过，这个举措是对的。人总是很奇怪的，往往在某些时刻会做出些不受理智控制的事情。比如，余沧海明知道现在估计有不少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却按捺不住自己前往关押林氏夫妇之处逼问秘籍的举动。他现在正自得于自己的英明果决，在几次试探后发现林振南夫妻二人武功一般，再也没有当年林远图七十二路辟邪剑谱的威势，便当机立断一手设计了此次行动，造就今日局面。江湖觊觎此剑谱者如同过江之卿，却均不及他快人一步。现在，只要撬开林氏夫妇的嘴，便大功告成。而明知道剑谱触手可及，怎会忍得住？哪怕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不过，余沧海不蠢。他没挑半夜三更，反而在正午路上行人多时行动，途中还走进一间民房换了身衣服，路上也非常小心，九拐十八弯，几番迂回，方去了正确地址。

那是间破败的道观，不知道已经荒废了多久，屋顶都只剩下了几根木梁，残垣断壁的让乞丐都不会在这里落脚。

却不想这林氏夫妇就被关在了这里。

这道观倒是没有什么机关密道，林氏夫妇只不过被捆了手脚，塞住嘴巴，点了穴道扔在了道观破败大殿的角落里。想来这里为关押地点也是余沧海临时起意。

“怎么，你们还是没想通，不想说吗？”

浪清歌脚尖轻点，飞上了道观外的一株大树，站立在一根树枝上，静静观察里面的情况。此刻听到这声询问，语气不耐，心绪烦躁，心下明白，余沧海耐性不多了。想来这几日，林氏夫妇吃了不少苦头。

“余观主，冤有头债有主，一切均是我的错，教子不严，害死令郎，请放过我的妻儿。”

林震南悲痛的说。

“夫君，何必和此人讲理。他根本就是冲着剑谱而来。狗贼，你害我林家满门，还妄想得到辟邪剑谱，呸，做梦。”

比起林震南，他的夫人王氏脾气更加火爆，不愧是使双刀的金刀王家女。

“哼，不识抬举。”

也不知余沧海如何动，林夫人突然惨呼出声！

浪清歌不及思索，眉目一敛，提掌运气，出手便是一招“千手分元”，直冲余沧海胸口而去！迅若奔雷，却悄无声息，毫无杀气，余沧海竟是等他近身之后，才反应过来！

匆忙之间，余沧海根本无法躲避，只能举起双臂护住胸口，硬吃一招。却未想到，来人看着是个年轻的和尚，内力却如此深厚，只一招，便将他打飞，后背砸在断墙上，更是震得他五腹六脏如同火烧。痛苦压抑不住，一口血便已喷出。

浪清歌也不急着追击，倒是去解开了林氏夫妇的束缚。

“多谢这位大师，多谢，多谢。”

林氏夫妇感激不尽：“不知大师是？”

余沧海躺在地上，此刻也没了以往的宗师风范：“哼，大慈大悲千叶手。小和尚，你是少林弟子。”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觉溪。余观主果真见多识广。”

浪清歌自报家门。

“没想到少林之中出了个无耻之徒，竟然背后偷袭，不怕佛祖怪罪吗？”

余沧海虽受创，却不是毫无反抗之力，此刻不动不过是暗自调息疗伤。若今日来的是个名气大的高僧，他就不是在这里扯废话，而是早早逃走了。少林的秃驴各个脾气又臭又硬，看着慈眉善目，却没一个好招惹。不过现在他见着是个陌生脸嫩的小和尚，自然不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心中不服气的很，心想若非这阴险的小和尚偷袭，自己能如此狼狈？

“余观主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救人心切。并且，也谈不上背后二字，只是出手之前未曾与观主打声招呼而已。”

浪清歌虽知道余沧海打什么算盘，却并不在意，对于武功，他自有一番傲骨，并不惧和余沧海再斗一场。只是虽然不是很在乎背负除魔的罪业，却也不想一言不合就剁了他们。杀心过重反而会陷入魔障，浪清歌出生苦境，要比一般的武林人士更加看重心境的修炼，也比一般武林人士更容易受到心魔的困扰。所以，他并不想趁人之危，现在就送余沧海去面见佛祖。

而且，林家和余沧海之间也算是笔烂账，过多插手并非智举。

有什么办法让林家交出剑谱？让余沧海放弃抢夺？让江湖中人不再把此剑谱当做争夺的目标？他思考良久，觉得不如将这来书的来历透露出几分。少林从未想将此书据为己有，在江湖人之中也有强大的公信力。虽然不知方丈为何一直不说出此书来源，反而舍近求远追踪源头，但此一时彼一时，浪清歌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这种处理方式应该是最好的。

一本开头就写着让人自宫的武功秘籍，浪清歌一直都很嫌弃的。难道世界上还真有这种要强大武力不要尊严的人么？此种无骨之辈，想来就算修炼武功也不会强到何处去。

“贤伉俪，不知这辟邪剑谱身在何处？”

浪清歌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