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黄药师来时，陆满和原随云正好谈及合一事，而他也并未遮掩自己脚步，大大方方。

是以陆满和原随云两人早就知道门外有人，前者懒癌发，懒得日后再费口舌和黄药师说一样的话，后者则是抱着“你都不在意自家的秘密，那关我什么事”的想法，两人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黄药师的存在。

黄药师冷哼一声，他是个极为聪慧的人，自然也能想到两人并不避讳他的存在。他本是要走的，但陆满所言引起了他的兴趣。

黄药师向来随心所欲，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就在门外听完了全程，等到陆满出声相邀，才踱步进了屋子。

“你年纪小小，志向却是远大至极，不愧是圣帝一手培养出来的弟子。”

黄药师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话锋一转，“不过依照你的想法，绝非容易，魔门之中怕是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陆满懒洋洋地说道：“若是畏惧，就不去做，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望？”

“不错，一个若是活得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还有什么意思。”

黄药师朗声道，目光紧紧地盯着陆满，“一个年纪轻轻的长老，一个更年轻的魔道圣君，有意思极了。你口中的魔门，更是有意思。我忽然觉得，当个客卿挺没意思的。”

陆满和原随云不约而同地微笑着，等着他的后话。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同两位共行呢？”

黄药师自谦的说道，然而语调微扬，透露着一股绝对的自信。

道只一字，却是大千世界中芸芸众生，穷极一生所追寻的东西。

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一些人就算是磕到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无半分畏惧。

黄药师天资卓绝，文事武学，无不精深，旁人见了无不赞服。他决心创造出一门冠绝天下群杰的武功，只是底蕴到底不足，心中也有所迷惘。今日偶然之下，听闻陆满一番话，冥冥之中忽而有了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

觉得陆满所言的“魔道”，竟与自己行事风无所不合，不由心思大动。

他本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兼之年纪不大，嘴上虽然从未说过，但实际上是未必不想建功立事。

至于原随云，一开始虽是答应陆满的条件，却并非真心实意，直至后面与陆满交流之后，方才改变心意。

更何况原随云和黄药师两个人，一个看似谦逊平和，另一个离经叛道，实际上骨子里都是桀骛不驯的人。

显然，重塑魔门，走陆满所说的魔道一事，对他们来说，诱惑力具大，根本无法拒绝。

而陆满为曾经的现代人，深谙鸡汤之道，更是不着痕迹的炖了锅心灵补药。

原随云和黄药师见识虽广，但毕竟年轻，何况此时的古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套路，实实在在的被陆满挠到了痒处。

若不是两人清楚这不切实际，又端着姿态，热血沸腾之下，怕是要立即行动起来。

一波交流后，三人和谐度极具上升，等到出门时，俨然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了。

等到一齐用饭时，坐在三人中间的陆小凤迷惑且头秃：怎么了这是？他只是出去和漂亮姑娘风花雪月了一整夜而已，怎么感觉两个朋友之间氛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陆小凤评价：就钙里钙气的。

好奇心能害死鸡，陆小凤忍了又忍，摸着自己昨晚刚被红颜知己赞过独特的两撇小胡子，憋不住地问道：“你们为何个个看起来精神焕发，像是吃了什么密宗神药一样……”

在黄药师不友好的逼视之下，陆小凤默默地转移了话题，换了另一个他非常感兴趣的对象，“请问这位是？”

“在下原随云。”

白衣美少年对着陆小凤微微一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陆公子的大名，早已仰慕，只恨始终缘悭一面而已。”

他一文绉绉起来，陆小凤也随之文雅了起来，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哈哈大笑道：“当不得阁下厚爱，曾听武当木道长提起过原少庄主，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与众不同。”

原随云叹息一声，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份看起来很隐秘，大概是想错了，今日接二连三被认了出来。看来这天底下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

陆小凤看了陆满和黄药师一眼，握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这说明无争山庄威名不减，原公子的气度不凡。”

他知道原随云是个瞎子，今日碰面，觉得其无愧为拥有百年盛名的武林世家子弟，温文尔雅，才貌出众。

但陆小凤却不像一般人一样，赞不绝口背后，是暗暗的同情。

他清楚地知道，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别人可怜惋惜的目光，即使目不能视，他们也能活得比世上的正常人更好，更精彩。

因为有个同样目盲的至交好友花满楼，两人的气质谈吐也有几分相似，爱屋及乌。对于原随云，陆小凤的好感度很高，言行之间也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了非熟人之外的亲近热情，让原随云略微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陆小凤的态度来源何处，倒也适应良好。

陆小凤饮尽杯中的酒，心满意足地说道：“按照计算，几天后就能见到日食了，你们不远千里，都是为了见识十绝关而来的吧？”

说罢，放下酒杯，目光在陆满和原随云之间逡巡。

从外貌来看，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前者眉目深邃，笑时令人觉得可亲，不笑时面容冷漠，姿态孤傲，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意味。而后者温润如，似君子皎皎。

再加上一个放荡不羁的黄药师，他头秃了也想不到，这三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

想到此处，陆小凤忽而有种朋友不带自己一起玩的惆怅感。

“传闻昔日无上宗师令东来自困十绝关，最后踏破虚空离去。”

黄药师道，目光中闪动着炽热的光芒，“不知那十绝关中究竟有什么稀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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